又是一年植樹節(jié)。要論誰是植樹能手,，武漢高校師生當仁不讓,。

江城多山,，多所大學依山而建,。珞珈山、桂子山,、喻家山,、南望山、獅子山綿延分布,，山水之間,，大學之城的“文脈”和“綠脈”徐徐展開。

一校一山,，四季常青,，仿佛自然而然，理所當然,。然而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校園地標,，實則見證了一部跨越半個多世紀的生態(tài)史詩：一代代師生用鋤頭和青春，硬是將“荒山”“墳山”種成了“青山”“花山”,。

育人和種樹同等重要,，已成為一種大學共識。

1952年的喻家山還是荒山禿嶺

如果71年前的于細良同學能看到今天的喻家山,，他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。

1954年3月，在華中師范學院（華中師范大學前身）中文系讀書的他向《長江日報》寫信,，記錄下他和同學們到喻家山種樹的情景：“二月八日早上,，我們中文系的同學到喻家山植樹，這里將是我們的新校舍……我們在這里挖開了土,，栽下了第一棵樹,，這該是多么富有意義的一件事啊！”

那時的喻家山還是荒山禿嶺,。1952年,，華中工學院（華中科技大學前身）在此建校，建設(shè)之初即開啟一場“喻家山十年造林計劃”,。

時任院長朱九思“愛樹如命”的故事廣為流傳,。他親自帶領(lǐng)大家上山種樹，一起挖坑,、種樹,、捉蟲。在老校友的記憶里,，種樹是當年的一門勞動實踐必修課,，不種樹不能畢業(yè)。而學校每砍一棵樹,，都必須校長親自簽字,。

師生們沉浸在熱火朝天的種樹氛圍中。正如于細良所寫：“為了完成這一令人興奮的植樹任務(wù),，每個同學自始至終都是精神飽滿地工作著,。當休息哨音響起的時候，不少同學還不肯歇手,，躲在一邊挖土……我們預計要種一百萬棵,！”

“喻家山造林行動”哪止十年。據(jù)校史記載,，從1950年代到1980年代,，學校師生在校園里種下了120余種20多萬株樹木，棋盤式的林蔭大道交錯,，校園淹沒在萬綠叢中,。

華中科技大學玉蘭花盛放。學校資料圖

從華中科技大學園林科退休的鄂師傅曾和朱九思一起種樹,。他們自己育苗,、自己種，見不得哪里露出一點兒土,，總要找點兒花花草草將它填上,。培育的廣玉蘭樹苗不僅成就了華科大的春日盛景，還被送到廣州,、重慶,、北京等地的多所高校，成為友誼的象征,。

愛樹,、護樹,，就此寫進華科大的基因。當年的荒地,，如今是“1037號森林大學”,。

秋墳鬼唱的“鬼子山”硬被種成了桂子山

不只是華科大，回望武漢高校發(fā)展史,，多所學校都經(jīng)歷了遷址到荒山的“天崩開局”,。而它們不約而同地將“種樹”作為破局第一步。

1953年,，華中師范學院落戶“鬼子山”,，漫山遍野300多座墳冢，學生們“散個步都能遇到墳堆,，晚上不敢出門”,。

黨委書記劉介愚靈機一動，把“鬼子山”改名為“桂子山”,，并經(jīng)詳細評估后,，決定在山上大種桂花樹。他與師生同吃同住同勞動,，日夜挖山奮戰(zhàn),。

在華中師大工作40多年的綠化師傅付東從小在桂子山長大,，“修一棟樓,，就多一片樹”，他看著這座山越來越綠,。他記得,，學校多次集中種樹，尤其是2003年前后,，從四川引進了14000多株共20多種桂花樹,，栽種在校園的各個角落。

桂子山上的桂花樹已綠樹成蔭,。學校資料圖

現(xiàn)在的桂子山,，桂花數(shù)量和種類在全國高校獨一無二。章開沅老校長“大學既要有大師,，也要有大樹”的愿景成為現(xiàn)實,。

華中農(nóng)業(yè)大學教授呂作舟在獅子山下工作生活了60多年，當年種樹的火熱場面記憶猶新,。

“我們那時候是半農(nóng)半讀,，一半的時間讀書，一半的時間種樹,?！眳巫髦壅f,，山上的土很硬，坑要挖得深,，土要埋得實,，種下去才好活。干不了一會兒就渾身濕透,，“我們邊唱歌,，邊種樹，為自己鼓勁,！”

他記得自己種了合歡樹,、樟樹、玉蘭樹,，合歡花第一次開的時候,，他還特地留下一朵作為紀念。一晃多年,，樹長大了,，當年的小伙兒已白發(fā)蒼蒼。呂老笑言,，現(xiàn)在的華農(nóng)是一座花園,，當年種的樹，早就認不出是哪棵,。

“肯定還在那長著,，好好地長著就行?！彼f,。

就像水滴融入大海，一代人的青春也融入了山林,。

我們也敢走最難的路

森林大學的故事仍在繼續(xù),。生活在蔥蔥郁郁的校園，學生們不再需要大規(guī)模種樹,，但樹影已印在他們心里,。

這幾天，華中科技大學的玉蘭教室在社交平臺上火出了圈,。窗外是絢麗的玉蘭花墻,，風一吹花瓣就落在課桌上，有學生發(fā)帖：“美得像一場夢,?！?/p>

去年5月，華中農(nóng)業(yè)大學學生蘇施予為母校寫了一首歌：《我的校園是一座大森林》,，歌里唱著：“這里的每一棵樹一朵花,，都值得被反復聆聽,，我怎能不傾心？”

而華中師范大學的付東師傅,，時常在校園中遇到返校的畢業(yè)生特地到桂花樹下留影,，“華師的孩子對樹有感情，走到哪兒都忘不了桂子山,、桂花樹,。”

育樹,，更是育人,。樹的精神內(nèi)化為人的精神，讓武漢學子對母校深深眷戀,，也讓他們具備挺拔的脊梁,、高遠的視野、蓬勃的生機,。

前輩轟轟烈烈開荒造林,，后輩也敢闖最險的關(guān)，走最難的路,。

珞珈山下,，“東方慧眼”從這里升空，雷軍的小米汽車正駛向世界,；

喻家山下,，科技報國的呼聲從未停息，創(chuàng)新主戰(zhàn)場上,，頻頻可見華科大人的身影,。

華中師大青年從桂子山走向大江南北,，走向西部邊疆,，在三尺講臺發(fā)揮青春光熱；

華中農(nóng)業(yè)大學梅園,。唐凱攝

在獅子山中“勤耕力讀”的他們肩負起“端牢中國飯碗”的責任,，致力于讓中國人“吃得飽、吃得好,、吃得放心”,。

樹與人共生共榮，山的靈氣和人的活力相互滋養(yǎng),，孕育出生機勃勃的校園圖景,，延伸出豐盈深厚的精神譜系。

春天又到了,，新芽初生,，櫻花盛放,。師生們漫步山中，賞樹看花,，那歌聲和笑聲,，正如當年。

（長江日報記者陳曉彤 實習生王慧懿 通訊員黨波濤 劉濤 制圖：張莉）

【編輯：陳明】